博子决定和秋叶结婚了。博子写了一封信给藤井树,笔尖徘徊不定,最终决定邀请她参加,也说了地址,也寄给在山那边的他。
他和她不会去的。
北海道的晨雾还未散尽,博子跪坐在玄关处,将最后一盒玻璃器皿轻放进纸箱。秋叶在院子里擦拭新买的婚车,阳光穿透他手中的琉璃花瓶,在博子手背投下细碎的光斑——那是他亲手烧制的作品。
“博子,该去选礼服了。”秋叶的声音混着风铃轻响传来。她起身时,瞥见墙上的合照:大二那年社团祭,藤井树抱着相机偷拍她整理摊位,秋叶则在一旁假装调试玻璃展品,却总把目光偷偷投向她的方向。
试衣间的镜子映出博子的倒影,白色婚纱拖尾上的蕾丝花边随着呼吸起伏。店员捧来三套振袖,最华丽的那件绣着金线凤凰,却不及秋叶母亲寄来的素色和服——靛蓝布料上,银线勾勒的雪花图案,正是秋叶工作室的招牌纹样。
“那天雪崩来得太快。”深夜,秋叶将博子揽入怀中,窗外飘起今冬初雪。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发间的琉璃簪子。
“树把我推出去的瞬间,塞进我手里的,是你的借书卡。”月光漫过窗台,照亮梳妆台上藤井树最后一张照片,少年嘴角挂着熟悉的笑意,身后樱花纷飞。
纳彩仪式在神社朱红的回廊下举行。博子跪坐在榻榻米上,看秋叶父亲将家纹印在婚约书上。香炉升起的青烟中,她想起藤井树临终前的登山日记:“如果我回不去,请替我照顾博子,她害怕独自走夜路。”
那晚,风从南方刮起,带起雪崩,南风的力量如此。
他掉入悬崖前嘴里哼着“伴着南风····”
这一次,他真的伴着南风,飘散而去。
婚礼当日,秋叶的玻璃工坊被改造成婚宴场地。彩色琉璃灯将樱花投影在墙壁上,恍若置身幻境。当博子换上白无垢走向秋叶时,手中捧着的怀纸里,藏着藤井树相机中那张偷拍的照片——照片边角微微卷起,像他未说出口的眷恋。
“请喝交杯酒。”神官的声音响起。三层酒杯盛满清酒,博子与秋叶交握的手微微颤抖。此刻她忽然明白,藤井树的离开并非终结,而是将未竟的温柔,化作了秋叶日复一日的守候。
然而,藤井树,她来了。带来了那本书。此刻两个曾经的博子,还是藤井树,祝福来了。
宾客散去后,博子站在工坊的玻璃熔炉前。秋叶环住她的腰,将新制的琉璃樱花别在她发间。炉火映红两人相贴的面庞,那些关于遗憾与释怀的往事,终于在流转的琉璃光里,凝成永恒的守护。
女树:“祝你们幸福”
博子:“你也是”。
是的,有个可以想念的人,就是幸福。